四下里寂静无声,只有呼啸的风时而刮过耳尖,仿佛刚才那声音从来没响起过。裴婉修又想过去看看,又怕,便命令茗儿说:“你去瞧瞧,都说鬼怕人身上的阳气,本宫不信他敢近你的身。”茗儿只是个狐假虎威的人,根本不敢去卖命,说话时牙齿上下打着架,“娘娘是皇妃,与天子最近,那才是阳气十足的人儿。奴婢算什么,若真是鬼来索命,一下也就索去了。”裴婉修咬牙切齿地说:“本宫让你去,啰嗦什么!”茗儿哭丧着脸,不敢太过违抗,一步一步往那边挪。正靠近了些,忽听见一声轻微的咳嗽,在夜里尤其清晰可闻。茗儿已是惊弓之鸟,“嗖”的一下跑回裴婉修身边,恐惧之中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,“娘娘,他在那,他就在那。娘娘,您亲自过去看罢!”裴婉修抬起胳膊,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,“胆小的蹄子,本宫让你去看看,你就推三阻四。”说罢,她一股子气往上冒,横下心肠,径直往赋竹亭的方向走。才走了四五步,那边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有一道身影从亭子后面绕了出来,静静地立在原地。还没看清楚脸,裴婉修已吓得魂飞魄散,大喊着:“谁在那里!”那身影静静不动,茗儿连带一个掌灯的宫女,已经吓得哭成一团。裴婉修不敢再往前走,只是颤抖着推旁人,“去,去喊侍卫,喊太监,甭管是谁,喊人来救我,把这鬼拿下。”可没有人敢动。上次经历了菊蕊火烧自己的衣服一事,裴婉修又吓到得了重病,好几天卧床不起,薜萝宫里裴婉修的几个心腹都相信了鬼神之说。茗儿甚至哀戚地哭泣道:“主子,他真的来,真的来索命了……”便在此时,方才那声音又响了起来,“菊蕊以命换你安生,你却连情都不为她求;我亦以命换你达到目的,你却追杀拂花……”那嗓子甚哑,几乎不似人声,仿佛还有几分不会说话,“他们拿绳子勒死了我,我说不好话……我说不好话……”这一连串的控诉,是地狱重生后字字泣血的诛心之语,裴婉修呆立在原地,连茗儿都不敢再哭。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别过来!”反应了一会儿,裴婉修忽然尖声叫道。偏偏那人竟还挪了挪,一缕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。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——苍白又黯然,没有丝毫血色,就连嘴唇都是白的。眼窝却又那么黑,深陷下去,颧骨突出,尖锐至极。一件破烂的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形销骨立的身形上,移动间几乎没有什么声音。裴婉修几乎可以肯定,这就是鬼!“本宫没有杀死拂花,本宫没有!”裴婉修疯了一样往后退,不知踩着什么,一时不妨跌倒在地,“你要索命别来找本宫,拂花不见了,拂花从百香阁消失了!”她语无伦次,